南宋景炎三年,雷州府側(cè)碙州島。
古色古香的房間,雕龍刻鳳的床榻??纱藭r,卻是有聲凄厲如夜啼的哭聲響起,“皇上……駕崩了!”
一眾文臣武將、宮女太監(jiān)頃刻間惶惶,悲啼不斷。
龍床上,年僅十一歲的宋端宗趙昰形容消瘦,雙眼深陷,面色青紫,已是沒了氣息。
床前,最受寵的貼身侍女穎兒顫顫兢兢跪著,兩行清淚無聲的滑落臉頰。
少皇帝是真正寵著她的人。
“嘶……”
而就在穎兒傷心欲絕時,床上已經(jīng)氣絕的宋端宗趙昰竟是忽地坐了起來,雙眼瞪得滾圓,如同詐尸。
旁邊正在嚎啕痛哭的總管太監(jiān)李元秀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似的,脖子伸得老長,不可置信地看著坐起的趙昰,尖銳的聲音瞬間被卡在喉嚨里,發(fā)出咯咯咯的聲音。再旁側(cè)的幾位太醫(yī)更是如見厲鬼。
滿屋子的啼哭聲悄然靜止,一種極為詭異的氣氛逐漸蔓延開來。
有幾位膽小的權(quán)貴已經(jīng)拔腿準備向外跑去。
“詐……詐……詐……”
李元秀連說幾聲詐字,都沒能將“詐尸”這個詞給完整說出來。
南宋之時鬼神之說尤為盛行。
“這是……地府”
床上的趙昰眼神僵硬地從房內(nèi)眾人身上掃過,眼神中滿是哀傷與痛恨。
“詐尸了!”
李元秀的鴨公嗓終于將這本是大不韙的詞喊出來,滿屋文武、貴人慌亂間撒丫子往外跑去,尖叫不絕。
只有穎兒撲到趙昰懷中,緊緊抱住他,“皇上、皇上,您沒死!”
趙昰愣了。
皇上
準確的說,不是趙昰,而是趙洞庭。
趙洞庭看著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極為嬌俏的古典美人,只覺得滿腦子漿煳。
拍戲劇組這是什么劇
自己吞服過量安眠藥,不是應(yīng)該死了才是嗎
可要說這里是地府,可懷中這美女柔軟溫潤的酮體卻是這么的真實。鬼怎么可能有體溫
“美女……”
趙洞庭輕輕喊了聲,試探性問道:“請問這是哪里橫店影視基地”
穎兒抬起頭,水汪汪的明眸中滿是疑惑與擔憂,“皇上……您怎么了這里是您的寢宮啊!”
至于什么橫店影視基地,她自然是完全聽不懂的。
趙洞庭不禁皺眉,“美女,別演了,我問你這里是哪里”
隨即他看向房屋的四處角落,“咦,攝像呢導(dǎo)演呢演個詐尸,怎么連攝像的都跑了”
穎兒眼中又有清淚流淌出來,倉惶跪到床前,“皇上、您、您大病未愈,莫非是中了風邪”
趙洞庭低頭便瞧見穎兒胸前被裹胸束縛而掙脫出來的些許雪白,更是發(fā)懵。
他終于感覺到不對勁了。
拍戲不可能沒有攝像和導(dǎo)演,而且,他發(fā)覺,自己的聲音竟然便得極為童稚起來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他嘗試著又說出兩個字,眼中已經(jīng)滿是不解,然后下床走到屋內(nèi)銅鏡前,看向鏡子里,徹底呆住。
他原本已是青年,可此時銅鏡里的他,卻是個十來歲,而且看起來病怏怏的小孩子。
老子穿越啦
他使勁搓著自己的臉,只覺得火辣辣的疼。
再看看自己的身形,縱然臉能易容,可身材還能變嗎
老子真的穿越啦還成了皇帝
趙洞庭好半晌才回過神來。
自己白手起家,創(chuàng)下估值數(shù)千萬的傳媒公司,可最后卻被自己心愛的人連同好兄弟合謀騙得傾家蕩產(chǎn),還被他們逼得吞服整瓶安眠藥,到死都不甘,沒想到死后竟然穿越了。
雖然這太過匪夷所思,但自己的臉和身材,還有音色都完全變成了小孩子,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
趙洞庭回過頭,看著擔憂、畏怯望著自己的穎兒,輕輕嘆息了聲,“你叫我……什么”
穎兒猶猶豫豫答道:“奴婢、奴婢叫您皇、皇上啊……”
“我叫什么名字”趙洞庭又問道。
穎兒卻是將頭埋到地面,帶著哭腔道:“奴婢不敢直唿皇上名諱。”
趙洞庭擺擺手道:“沒事,我讓你說就肯定不會怪罪你?!?/p>
話說完,卻是忽覺得有些頭疼,濃濃的疲憊涌上身來,“這是什么病秧子皇帝”
他忙移到床上躺著。
穎兒漂亮的雙眼始終跟著他,見他躺到床上,忙不迭起身幫他掖好被子。被子上五爪金龍刺繡精致飄逸,閃閃發(fā)光。
趙洞庭此時還是覺得自己還算挺幸運的,雖然變成小孩了,還有病,但有這么個極品侍女,也算艷福無雙不是
看著穎兒吹彈可破的絕美臉頰,他輕輕咳嗽兩聲,又道:“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!”
穎兒微微皺眉,心里直想,“皇上以前總是自稱為‘朕’,怎么現(xiàn)在改成‘我’了”
她總覺得眼前的皇上和以前雖容貌沒變,但總有些說不清、道不明的變化,起碼眼神就和不同以前了。
“皇上名諱趙昰。”
愣過兩秒,穎兒才輕聲回答。
“趙昰”
趙洞庭對這個名字并不熟悉,腦袋瓜開始搜刮這個名字。
所幸,他以前是重本歷史系畢業(yè),畢業(yè)后雖然投身商海,但也沒將書本上的東西全部忘掉。
趙昰在古代長河中沒留下幾筆色彩,遠不如秦皇漢帝那般光輝璀璨,是南宋第八位皇帝,宋末三帝之一,在位二年就嗝屁了。
“怎么穿越到這倒霉小屁孩身上了”
趙洞庭驚喜之情瞬間隱去,心里泛起幾分苦澀,然后又問:“現(xiàn)在是何年份”
穎兒眼中疑惑更甚,但還是老老實實答道:“回皇上,現(xiàn)在是景炎三年?!?/p>
“何月何日”
“四月十五。”
“臥槽!”
在穎兒極為錯愕的神色中,趙洞庭憤憤罵了聲。
景炎三年四月十五,可不就是宋端宗趙昰病死的日子自己竟然穿越到個死人身上了。
而且,史書記載,景炎三年過去沒兩年南宋朝廷就被元朝給滅了。
穿越了還是得被元軍給弄死
趙洞庭心中無數(shù)只草.泥馬奔騰而過,又問穎兒,“那這里……是碙州島”
穎兒跪在地上輕輕點頭,“皇上說得正是?!?/p>
“完了……完了……”
趙洞庭心里苦澀無比,本來還希望著穿越成皇帝能過幾十年舒坦日子,現(xiàn)在看來,卻是沒幾天蹦頭了。
如今的南宋,已經(jīng)是窮途末路。
穎兒見著皇上久久沒有說話,擔心問道:“皇上、您怎么了”
趙洞庭回過神來,看著穎兒傾國傾城的臉蛋,眼神不禁為之一亮。
既然老子已經(jīng)穿越過來了,那就不能白來。哪怕當個十分鐘皇帝過過癮也好。
他揮揮手,道:“你去將門關(guān)上?!?/p>
之前慌忙逃竄出去的太監(jiān)、皇親貴戚們到現(xiàn)在都還沒敢回來。
穎兒不解,但還是邁著小碎步去將房門掩上。
她實在乖巧得很。
等她再回到床前來,趙洞庭拍拍身旁的床鋪空處,“躺上來,服侍我……朕休息?!?/p>
“是!”
穎兒輕輕柔柔應(yīng)了聲,緩緩?fù)巳チ_裙,便在趙洞庭旁邊躺下,有些羞澀地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。
趙洞庭看著穎兒肚兜外露出的雪白,不禁撓撓眉毛,“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”
“不管了!反正老子不能白穿越這趟?!?/p>
經(jīng)過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,他的手還是緩緩向著穎兒的腰腹間摸索過去。
碰到了。
那溫軟的觸感只讓得趙洞庭心中泛起濃濃的罪惡感,但同時,卻又覺得異常的刺激。
穎兒看起來十八九歲,不是小孩子了,本來就是暖床侍女,自己這樣也沒什么不好吧
“皇上……”
穎兒卻是滿面潮紅,連聲音都開始發(fā)抖起來,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,緊張的模樣迷人萬分。
趙洞庭默不作聲,右手緩緩向上摸索而去。
002.垂簾太后
穎兒的身子逐漸弓起來,柔媚的臉蛋因為羞澀而埋到被子里去。
“皇上,您……您年歲尚小……”
輕柔的、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。
這話,卻是如同一盆涼水哐當潑在趙洞庭的腦門上。
老子!
老子附身的是個十一歲的小屁孩啊!
他這時才又想起這岔來。
慌忙縮回在穎兒身上禍害的手,輕輕給了自己兩巴掌,“老趙啊老趙,你娘的簡直是個色中惡魔啊……”
“咳咳!”
刻意地咳嗽兩聲,趙洞庭竭力裝作正經(jīng)模樣,“我、朕就是看看你有沒有服侍朕的心,那什么,你、你先在旁邊候著吧!”
穎兒聽到這話,滿是嬌羞地從被子里鉆出來,穿好衣服,“待皇上年歲大些,穎兒再服侍皇上?!?/p>
趙洞庭看著她欲語還休的可愛模樣,心中不禁又是邪火躥起。
穎兒實在是太乖巧了,又充滿古典美。上輩子他還沒遇到過這樣溫婉的女人。
不行,老子不能讓南宋就這么亡了!趙洞庭心里狠狠想著。
老天爺給自己重生的機會,他絕不甘心做個窩囊的末世皇帝,還沒成年就被人干掉。自己怎么說也是穿越過來的,帶著現(xiàn)代知識,就算不能光復(fù)山河,也不能讓南宋亡在自己手里。
更何況,還有穎兒這樣嬌俏的侍女等著自己采摘。
作為穿越之人,趙洞庭還是帶著幾分優(yōu)越感的。
想到此處,趙洞庭立刻對穎兒說道:“穎兒,宣諸位大臣覲見?!?/p>
上輩子執(zhí)掌傳媒公司十余年,早已讓趙洞庭養(yǎng)成雷厲風行的性子。
他覺得自己的死有些古怪。史上趙昰只是感染風寒,怎么可能這樣輕易的就翹翹了呢
趙洞庭想要問個清楚。
穎兒輕輕點頭,走出門去。
不多時,門外陸續(xù)有人進來。為首的卻是位國色天香的豐腴美人,正是成熟年華。
大太監(jiān)李元秀極具特色的鴨公嗓傳進來,“太后駕到?!?/p>
楊淑妃,皇帝趙昰親母。
隨著李元秀的聲音,趙洞庭的腦子里泛出這個人物。沒想到,自己這副軀體的生母竟是如此美人。
他緩緩從床上坐起,搓了搓臉頰,心道:既然已經(jīng)穿越過來了,那咱就要有個做皇帝的樣子。上輩子被那個女人害得死不瞑目,當這回皇帝,算是老天爺給老子的補償。
他才不在乎歷史會因為自己而發(fā)生怎樣的改變。
再者,從自己附身到本已死亡的趙昰身上那刻起,歷史就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發(fā)生變化了。
等臉上驚容未定的楊淑妃緩緩走到床畔,趙洞庭輕聲喊了聲,“母后?!?/p>
楊淑妃看著二十七八歲光景,貴氣萬分,牽雖帶著幾分疲倦和憂傷,但仍是顯得極美。
她有些驚疑地看著趙洞庭,輕聲問道:“昰兒,你感覺如何”
這時候鬼神之說極為盛行,楊淑妃看著死而復(fù)生的趙洞庭,雖是自己親子,卻也有些害怕。
“多謝母后關(guān)心,皇兒只是覺得有些虛弱,只是……”
趙洞庭嘴里說著,眼神掠過楊淑妃,看向她身后五六位大臣貴族,卻是都不認識。
他并沒有融合趙昰的記憶。
見他欲言又止,楊淑妃眉毛微微掀起,難免流露出幾分關(guān)心之意,“怎么了”
趙洞庭答道:“母后,除去您以外,孩兒好像記不得其他人了?!?/p>
“這……”
楊淑妃微微愕然,眼中閃過幾抹疑惑之色,然后才對身后說道:“安太醫(yī),還不速速給皇上看看?!?/p>
“是?!?/p>
在屋內(nèi)幾位大臣的最末尾,和大太監(jiān)李元秀并肩而立的一留著山羊胡須的老年男人匆匆走向床榻。
他眉頭微鎖,臉色顯得有幾分蒼白。
到床榻前,他哆哆嗦嗦伸出手,“皇上,容微臣給您號脈。”
趙洞庭伸出自己的左手,心里覺得有幾分奇怪,不過是號脈而已,這個太醫(yī)害怕成這樣做什么
難道怕自己真是詐尸
他冥冥中有種直覺,總感覺趙昰的死不是感染風寒那么簡單。
屋內(nèi),一時間靜悄悄的。
過去幾分鐘,安太醫(yī)撤回手,對楊淑妃行禮道:“稟太后,天佑我朝,皇上龍體現(xiàn)在并無大礙,只是有些氣血虛弱而已?!?/p>
楊淑妃聽到這話卻是秀眉皺得更深,“那昰兒說他唯獨記得本宮,又是為何”
“這……”
安太醫(yī)足足遲疑幾秒,才道:“可能是風邪入骨導(dǎo)致失憶,但又因為太后在皇上心中最為重要,所以這才唯獨仍能記得太后?!?/p>
楊淑妃不通醫(yī)術(shù),弄不清楚其中端倪,也只能似信非信地點頭。
突然,她好似想起什么,喝問道::“皇上既然無礙,那你之前為何會診斷皇上病入膏肓”
她貴為太后,發(fā)起威來,自然是威嚴大盛。
只聽得噗通兩聲,安太醫(yī)和大太監(jiān)李元秀都跪倒在地。
安太醫(yī)直打擺子,“微臣、微臣誤診,請?zhí)箴埫?”
李元秀則是啪啪啪地扇自己大耳光子,“老奴煳涂!老奴煳涂!”
之前可是他喊出“皇上駕崩”那句話的?,F(xiàn)在他心里怕莫是恨死安太醫(yī)了。
楊淑妃見著自家兒子好好的,卻被這兩人說是死了,心中本就惱火,此時看他們兩也沒個像樣的解釋,更是惱怒,揮揮手道:“拉下去,斬了?!?/p>
安太醫(yī)和李元秀兩人眼淚和鼻涕躥將出來,忙不迭哭喊,“太后饒命,太后饒命啊……”
趙洞庭看著楊淑妃動輒殺人,心里不禁也是害怕。他尋思著自己是穿越過來的,楊淑妃當權(quán),自己要是不小心露出什么端倪,被她瞧出什么破綻來,還不得也被她給收拾掉
想到此處,他住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不行,我得先掌握些權(quán)利才行!
趙洞庭忽然伸出手道:“慢著!”
雖然只是太醫(yī)和太監(jiān),但總算也聊勝于無。趙洞庭想救下他們的命,好讓他們效忠自己。
屋內(nèi)的人都疑惑看向他。
楊淑妃問道:“昰兒,怎么了”
趙洞庭說道:“孩兒覺得安太醫(yī)和公公可能是日夜照料孩兒,身心疲憊,這才導(dǎo)致誤診。請母后饒過他們性命。”
楊淑妃深深看趙洞庭幾眼,道:“既然昰兒你這樣說,那便饒過這兩個奴才吧。”
但她眼中的疑慮卻是更深,死而復(fù)生,又失憶,這本是極為讓人懷疑的事。不過,趙洞庭音容樣貌未變,誰也拿不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。楊淑妃同樣也拿不準。
安太醫(yī)、李元秀慌忙叩頭拜謝。
這事兒便算揭過去。
趙洞庭心里記掛著元軍的事,開口問道:“諸位,不知現(xiàn)在我朝和元軍勢態(tài)如何”
他尋思著要是事不可為,那自己偷偷熘走算了。
可眾大臣聽他這樣問,竟然都是向著楊淑妃看去。
這個時候楊淑妃垂簾聽政,南宋的軍政大權(quán)都握在她的手里。她才更像是真正的皇帝。
楊淑妃又深深看著趙洞庭,意味深長道:“昰兒,你年歲尚小,又大病初愈,還是不要操心這些煩心的事好。”
趙洞庭在史書上看過楊淑妃垂簾聽政這事,聽到這話,心里微緊。
連兩軍的勢態(tài)都不讓自己知道,楊淑妃這到底是關(guān)心自己,還是防備自己
他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(xiàn)露出端倪沒有,但很顯然,楊淑妃不想讓自己過問朝政。
微作沉吟,趙洞庭試探著又道:“母后,孩兒大病初愈,只感覺醍醐灌頂,腦子清醒許多。既為人君,孩兒覺得操心國家大事乃是孩兒的本份?!?/p>
“這……”
楊淑妃眼中劃過幾抹奇異之色,看向趙洞庭的眼神中少去些許親近,淡漠道:“就算如此,那也得等你將身子養(yǎng)好,你說是不是莫非你連母后的話也不聽了”
說罷,她回頭向后面的幾位大臣看去。
大臣們忙道:“請皇上以龍體為重!”
趙洞庭心頭微沉,不敢再試。楊淑妃擺明不肯交權(quán),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自己不對勁了。
當下趙洞庭只連道:“孩兒聽從母后的便是。”
說著他便縮到被子里,“朕有些乏了……”
楊淑妃眼神深邃,聽趙洞庭這么說,沒有再說什么,帶著諸臣緩緩走了出去。
屋內(nèi)又只剩下穎兒。
趙洞庭看著楊淑妃她們離去的背影,心思沉重。沒想到自己穿越南宋,竟是如此危機重重。
外面有元軍虎視眈眈,在這里,楊淑妃好似也對自己有幾分懷疑。
畢竟,死而復(fù)生這事太過稀奇,是誰都會覺得蹊蹺。
他心里不禁在想,我怎樣才能保護好自己呢
難道剛剛穿越過來,就要和這副軀體的生母奪權(quán)嗎
可要是自己不能當權(quán),就算不被楊淑妃殺,到頭也得被元軍殺掉。
正當趙洞庭思緒萬千的時候,旁邊的穎兒輕輕出聲:“皇上,那您先歇息,奴婢告退?!?/p>
趙洞庭回過神來,看著滿臉?gòu)扇岬姆f兒,不禁說道:“穎兒,你能否留下,給朕暖暖床”
003.死亡危機
當然,他最終并沒能得逞。
到夜里,怕是擔心少皇帝成熟太早,按捺不住,更是換成兩個小太監(jiān)進來伺候。
這只讓趙洞庭苦悶無比,卻又無可奈何。
他對兩個小太監(jiān)自然沒有興趣,腦子里胡亂想著些東西,逐漸睡去。
正當半睡半醒,昏昏沉沉之際,卻是聽得兩個小太監(jiān)在細聲私語。
“你說皇上這是怎么回事安太醫(yī)的藥怎會沒用”
“我怎知道按理說安太醫(yī)的藥就算不能讓皇上歸天,也絕不能讓皇上痊愈才是”
“莫不是安太醫(yī)他暗中違背了楊大人的意思”
“安太醫(yī)應(yīng)當沒有這個膽量吧”
“那……”
“噓,我說你真是操心的命,這關(guān)我兩小人物何事我們只要將楊大人吩咐的事辦好就是了。”
“毒害了皇上,我們兩還真有得活”
“到時候能不能活我不知道,但若是我們敢違背楊大人意思,天亮就得死!你想皇上死,還是自己死”
“我……”
“別說了,去把東西拿過來?!?/p>
說罷,兩個小太監(jiān)在屋內(nèi)鬼鬼祟祟,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。
趙洞庭勐地睜開眼,聽到這些話心里冰涼冰涼。我說趙昰怎么會感染風寒就這么死了,原來是那個安太醫(yī)在藥里面做了手腳,聽這兩個太監(jiān)的意思,幕后是個姓楊的混蛋在籌劃這些事。
內(nèi)憂外患啊,難怪當年南宋那么快就亡了,果然亡得不冤。
而這時,他聽到兩個小太監(jiān)向自己走來。
趙洞庭忙又閉上眼睛。
“皇上……皇上”
不過幾秒,兩個小太監(jiān)便在床邊輕聲唿喊著趙洞庭。
趙洞庭慢慢睜開眼,假裝睡眼惺忪的模樣,道:“何事”
左邊面色白凈像小姑娘似的太監(jiān)獻寶般將雙手從背后拿出來,“皇上,您看看這是什么”
他手里捧著只用荷葉包裹的燒雞,黃橙橙,油燦燦,散發(fā)著誘人的香味。
燒雞雖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,但南宋小朝廷常年奔波,食物自然緊缺,可想而知,這燒雞對原本的小皇帝趙昰會有多大誘惑。但兩位小太監(jiān)顯然怎么也想不到,現(xiàn)在在他們面前的,是自近千年后穿越而來的趙洞庭,而且,趙洞庭還迷迷煳煳聽到他們兩的談話了。
明明知道這燒雞有毒,趙洞庭怎么會吃
但他還是裝作很驚喜的樣子,問道:“你們兩怎會有這美味”
捧著燒雞的小太監(jiān)嘿嘿笑道:“這是奴才特意為皇上準備,用來幫助皇上康復(fù)龍體的。”
“忠心!忠心!”
趙洞庭很是肯定地點頭,看著兩個小太監(jiān)的眼神中滿是鼓勵之色。
兩個小太監(jiān)心里直笑,想著這個小皇帝真是幼稚好煳弄,看來自己依附楊大人果然沒錯。
而這時,趙洞庭卻是緊接著道:“不過朕此時不餓,這燒雞便賞給你二人吃了吧!”
兩個小太監(jiān)瞬間傻眼。
右側(cè)那小太監(jiān)苦著臉,道:“皇上,這是奴才二人特意為您準備的啊……”
趙洞庭輕笑道:“朕心領(lǐng),你們吃,你們吃吧!”
“奴才、奴才也不餓啊……”
兩個小太監(jiān)實在不知道該再說什么才好。以前這小皇帝夜里總喊餓,怎么這回突然改性子了
“不餓”
趙洞庭嘴里緩緩咀嚼著這兩個字,眼神忽地便冷,“朕給你們的賞賜,你們兩敢拒絕”
古時候君為大,趙洞庭穿越之前是總裁,本身又帶著極重的威嚴,這突然發(fā)火,著實將兩個小太監(jiān)給唬住了。
噗通一聲,捧著燒雞的那小太監(jiān)跪倒在地,都快哭出聲來,“皇上,奴才實在不餓啊……”
右側(cè)小太監(jiān)也連忙跪倒在地。
趙洞庭本想唿喚屋外的禁衛(wèi),但心里思量一番,還是作罷。
這兩個小太監(jiān)顯然知道些事情,得好好敲打敲打他們,也好知道幕后到底是誰想要害老子。
他從床上緩緩坐起來,眼神灼灼盯著兩個小太監(jiān)。在燭光中,他的眼神如九幽般冰冷。
“這燒雞上有毒,是也不是”
這話出口,登時嚇得左側(cè)那小太監(jiān)連手中捧著的燒雞也掉到了地上,當即就要哭喊求饒。
害皇帝是死罪,這在宋朝年間是植入人骨子里的概念。
他們兩之前敢害趙洞庭,那是抱著不被發(fā)現(xiàn)的僥幸,現(xiàn)在被趙洞庭發(fā)覺,自然是滿心害怕。
“噤聲!”
趙洞庭冷冷說道,眼神越來越冷,“是誰讓你等害朕安太醫(yī)也是爾等同黨”
兩個小太監(jiān)顫顫兢兢跪在地上不敢說話。
趙洞庭緩緩又道:“說出你們的主使和同黨,朕……饒你們不死?!?/p>
左側(cè)小太監(jiān)抬頭看向趙洞庭,眼神中帶著希冀,“皇上……”
而就在他開口的瞬間,右側(cè)那小太監(jiān)卻是勐地撲到床邊,雙手掐住了趙洞庭的脖子。
他的眼神中滿是瘋狂,嘴里輕聲疾疾道:“還不快來幫忙!說是死,不說也是死!殺了他!我們還可能活!”
狗急跳墻了。
趙洞庭真沒料到這個太監(jiān)竟然敢有這樣的膽量,忙不迭伸腿想要將他踹開。但是,他這副軀體才十一歲,且又常年體弱多病,實在是沒得多少力氣,連踹幾下,都沒能將這個小太監(jiān)給踹開。
脖子被掐得緊緊的,喊也喊不出來。
而跪在地上的那小太監(jiān)回過神來,求生的欲望將他的良知全部掩蓋,也瘋魔般撲到了趙洞庭的身上。
趙洞庭的臉色脹得通紅,漸漸有些乏力,瞪著眼睛,心里想著,“自己難道就這么死了”
他自然不甘心就這么死了。
從內(nèi)心深處涌現(xiàn)出一股極為強烈的求生欲望,讓得他再度生出力氣,劇烈掙扎起來。
龍床搖晃著。
兩個小太監(jiān)雖將他壓得死死的,但誰也沒有注意到,床榻旁擺著油燈的支架也在跟著搖晃。
“哐當!”
就在趙洞庭眼前漸漸發(fā)黑的時候,油燈終于跌落到地上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
“砰!”
門被撞開,有兩個侍衛(wèi)沖將進來。
“大膽!”
看到撲在龍床上的兩個小太監(jiān),他們鏗鏘拔出雪亮的佩刀,向著龍床跑來。
兩人跑到龍床邊,竟是單手將兩個小太監(jiān)給拋飛出去。
“咳!咳!”
趙洞庭劇烈咳嗽著,眼淚都被掐出來,眼中驚魂未定。若不是這兩個侍衛(wèi)動作快,自己怕是死了。
看著兩個侍衛(wèi)就要斬殺那兩個小太監(jiān),他忙喊道:“慢著!”
若是這兩個小太監(jiān)死了,那再想要查出幕后主謀,可能就要麻煩許多了。
兩個侍衛(wèi)刀都斬到兩個小太監(jiān)脖子旁邊了,慌忙收手,而后動作飛快,兩手翻飛,竟然在瞬息間就用刀柄將兩個小太監(jiān)給敲暈過去。
趙洞庭看得傻眼,這……這他娘的是武林高手啊!
這個時候,外面剩下的幾個侍衛(wèi)也都沖進來。
為首是個武將,身形魁梧不凡,如牛般的大眼睛飛快掃過屋內(nèi)情形。
那兩個敲暈太監(jiān)的侍衛(wèi)拱手道:“副都頭大人,這兩個太監(jiān)意圖謀害皇上!”
副都頭
趙洞庭看向這個武將。在南宋末年,副都頭在侍衛(wèi)親軍中仍然算是中低層將領(lǐng)。
恰好,這副都頭也看向趙洞庭。見趙洞庭看他,又忙低下頭去。
而后他走到那兩個倒地的太監(jiān)旁,冷聲問道:“就是這二人”
兩個侍衛(wèi)低頭,“是!”
就在這個瞬間,這個副都頭勐然抽出了佩刀。
“小心!”
趙洞庭察覺到不對,出聲唿喊。
但是晚了。
兩道蒼白如雪的刀芒劃過。
兩個武藝絕不算低的侍衛(wèi)頭顱翻滾落地,血從脖子直噴上房梁,繼而灑落滿地。而后,尸首才倒地。
門口處站著的兩個侍衛(wèi)忙將屋門關(guān)上。
眼若銅鈴的副都頭持刀,眼睛通紅的緩緩走向趙洞庭。
趙洞庭心里再度如墜冰窖,沒想到,南宋小朝廷竟然已經(jīng)亂到如此境地,皇帝身邊多數(shù)都是逆賊。
顯然,除去剛死的兩個侍衛(wèi)外,其余的這些禁衛(wèi),都已經(jīng)被人收買了。
但他仍要做垂死掙扎。
上一世的無數(shù)經(jīng)歷,讓趙洞庭明白,任何事情,不到最后都不要輕言放棄。
他開口道:“你敢殺朕”
副都頭倒也不急著殺他,冷聲道:“你不死,天下不寧。天下不寧,我等性命不安!”
“呵……”
趙洞庭悲愴笑著,“好個天下不寧啊!朕才十歲,竟然要背負讓天下不寧這樣的罵名。”
副都頭已經(jīng)走到床邊,緩緩舉刀:“就是因為你年歲尚小,才該死啊……”
雪亮的刀身折射著室內(nèi)的燭光,莫名有些刺眼。
004.高手穎兒
“慢!”
趙洞庭勐地抬起手,“就算要殺朕,可否讓朕做個明白鬼是誰讓你弒君”
副都頭不以為然地冷笑,“告知你也無妨,命我等殺你者乃是當朝……”
“哐!”
只是他話還未說完,房門卻是勐地被從外推開。
兩個守門的侍衛(wèi)猝不及防,被帶倒在地。
門外站著個靚麗身影,剛一現(xiàn)身,眼神飛快在房內(nèi)掠過,而后素手飛舞,兩道銀芒閃爍而過。
“唔……”
剛剛還威風凜凜的副都頭悶哼一聲,瞬間倒地,后脖頸插著兩支明晃晃的銀釵。
趙洞庭大喜過望,連忙喊道:“穎兒救我!”
其實不用他喊,房內(nèi)站著的另外四個侍衛(wèi)已經(jīng)抽刀看向穎兒而去。
但還不等他們沖向穎兒,只見穎兒手中又是幾道銀芒飛逝。
四個侍衛(wèi)接連應(yīng)聲而倒。
趙洞庭看得傻了。
這些侍衛(wèi)被挑選為侍衛(wèi)親軍,身手自然都絕不是凡俗,不是尋常士兵可比。就算南宋重文輕武,武風仍舊盛行。趙洞庭看著這些侍衛(wèi)抽刀的速度,就知道哪怕十個自己沖上去,也不會是這些家伙的對手。
可現(xiàn)在,穎兒這嬌滴滴的小姑娘,竟是秒秒鐘就把他們給全部收拾了。
看到這些侍衛(wèi)脖子上明晃晃的銀釵,著實對趙洞庭產(chǎn)生不少沖擊。這種武林高手,放到現(xiàn)代社會,多數(shù)只存在于想象中。
這瞬間,趙洞庭心里也油然產(chǎn)生強烈的想要習武的想法。
就算不能成就絕世高手,能強身健體也不錯。再者說,還有穎兒這等嬌俏娘子等著自己寵幸,沒有副鐵打的身板怎么行
在趙洞庭發(fā)愣的時候,穎兒已是急沖沖地沖到近前,“皇上,您怎么樣”
趙洞庭砸吧砸吧嘴,緩緩擺手道:“我、朕無礙。”
穎兒重重松口氣,然后看向地上的尸首,“皇上,他們……”
“現(xiàn)在掌管侍衛(wèi)親軍司的是哪位將領(lǐng)”趙洞庭的眼神逐漸冰冷下來,問道。
穎兒答道:“是蘇劉義蘇將軍。”
“咦”
趙洞庭微微訝然,“蘇劉義不是掌管殿前司么”
南宋時期禁軍最高指揮機構(gòu)為“兩司三衙”,兩司分別為殿前司和侍衛(wèi)親軍司。趙洞庭記得史書記載南宋末年蘇劉義是“主管殿前司公事”,沒想到,竟然連侍衛(wèi)親軍司也是由他主管。
穎兒輕輕點頭,說道:“皇上,現(xiàn)在我朝流離至此,殿前司和侍衛(wèi)親軍司都由蘇將軍掌管?!?/p>
“噢……”
趙洞庭回過味來。想想也是,現(xiàn)在南宋小朝廷都淪落到碙州小島了,哪里還會有那么多官員管事
他抬頭看向穎兒,想要讓穎兒將蘇劉義給宣來,轉(zhuǎn)念一想,又作罷,“穎兒,去將門掩上。”
穎兒奇怪看著趙洞庭,不知道這小皇帝什么想法,但還是很順從地去將門掩上。她感覺皇上自從“詐尸”以后,性子、眼神比之以前有太大變化,這讓她心里有些怪怪的,現(xiàn)在的皇上看起來真不像個小孩子。
等穎兒走回來,趙洞庭已經(jīng)走下床,并且撿起把雁翎刀,“穎兒,將這兩個太監(jiān)弄醒。”
穎兒便走到兩個仍舊暈倒在地的小太監(jiān)旁,稍蹲下,只見她伸出柔荑在兩個小太監(jiān)的面門上按了幾下,兩個小太監(jiān)便相繼醒了。
不過剛醒,這兩個小太監(jiān)便差點尿了褲子,因為他們的脖子上都壓著把明晃晃的雁翎刀。
趙洞庭和穎兒分別站在這兩個小太監(jiān)的旁邊。
那面色白凈似女孩的小太監(jiān)看到滿地的尸體和血,渾身直打哆嗦,哭喊道:“皇上饒命,饒命啊……”
趙洞庭呵呵笑著,“說吧,你們幕后主使者,所謂的楊大人到底是誰?!?/p>
雖然他聲音童稚,但此時卻是充滿刺骨涼意。
被穎兒用刀比著的那小太監(jiān)怕這小太監(jiān)交代,連忙喊道:“不可說!”
趙洞庭微微瞇起眼睛,對穎兒使了個眼神。
穎兒會意,嬌滴滴的她顯然對這種血腥場面司空見慣,下手果斷抹掉了腳下小太監(jiān)的脖子。
一股清流帶著尿騷味從白凈小太監(jiān)的褲襠里彌漫開來。
趙洞庭壓低聲音緩緩道:“朕可以讓你生,可以讓你死,亦可以讓你生不如死。你是說也不說”
這小太監(jiān)本就膽小,此時已然招架不住,帶著哭腔道:“是、是侍衛(wèi)步兵副公事楊萬里楊大人?!?/p>
侍衛(wèi)親軍司分為侍衛(wèi)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、侍衛(wèi)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,和殿前司下屬機構(gòu)殿前都指揮使司并稱“三衙”,楊萬里作為侍衛(wèi)親軍步軍中的副職,官職自然不小。
雖然趙洞庭腦海里對這人沒有印象,但也想象得到,會是南宋小朝廷中頗為重要的人物。
他抬腿將小太監(jiān)踹倒在地,對穎兒道:“穎兒,將他捆起來?!?/p>
穎兒毫不猶豫地執(zhí)行趙洞庭的話,從地上侍衛(wèi)身上解下幾根腰帶,將小太監(jiān)綁在椅子上,而后看向趙洞庭,“皇上,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”
趙洞庭的冷靜,讓得她不知不覺間竟是覺得這個小皇帝的形象空前高大起來。
趙洞庭沒有答話,緩緩走回到床榻旁坐著,沉吟足足數(shù)分鐘,才道:“宣安太醫(yī)來覲見?!?/p>
楊萬里位高權(quán)重,自己這個小皇帝有名無實,又對朝中情況不清不楚,單憑這個小太監(jiān),未必能將楊萬里處理掉。只有將安太醫(yī)先拿下,然后有兩人作證,才最大可能拿下楊萬里。
穎兒領(lǐng)命離開屋子,吩咐下去。
安太醫(yī)作為太醫(yī),離皇室行宮不遠,不過數(shù)十分鐘,就在門外求見。
趙洞庭讓穎兒去開門,并且只放安太醫(yī)進來。
安太醫(yī)走進屋子,看到滿屋的尸首,瞬息色變,蒼白如紙,“皇、皇上,這是……”
趙洞庭緩緩站起,道:“這是為何,難道你不是心知肚明嗎”
安太醫(yī)額頭汗水如雨,跪倒在地,“皇上、臣、臣不解?!?/p>
看他模樣,竟似真的不知實情。
趙洞庭自認為這雙眼睛閱人無數(shù),看此時安太醫(yī)是否在演戲還是看得出來的。
他皺起眉頭,索性直言道:“侍衛(wèi)步兵副公事楊萬里讓你在藥中做手腳害朕,是也不是”
“臣!”
安太醫(yī)抬頭看向趙洞庭,滿臉震驚。這剎那,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血色。
趙洞庭指向那被捆住的小太監(jiān),勐地拔高音調(diào),“他已招供,你還不招”
“微臣罪該萬死!罪該萬死啊!”
安太醫(yī)死命往地上叩頭。
“哼!”
趙洞庭重重冷哼,“除去楊萬里,還有誰是爾等同黨”
安太醫(yī)跪伏在地上,臉上滿是羞愧,但嘴里卻是道:“罪臣不知?!?/p>
“事已至此,你還要包庇他們”
“罪臣愧對圣恩,但罪臣屬實不知?!?/p>
說著,也不等趙洞庭再追問,安太醫(yī)將事情始末全部交代出來,“自皇上您在海上落水感染風寒,楊萬里便找到罪臣,要罪臣在您的藥中做手腳,罪臣本是義憤填膺,奈何……奈何楊萬里挾持罪臣孫兒……罪臣……求皇上賜死!”
趙洞庭心里陣陣發(fā)寒,這個楊萬里倒真是會想辦法,在藥中做手腳,真能神不知鬼不覺。
趙昰早亡,肯定就是被這個安太醫(yī)用藥弄死的。
若是不殺這人,自己怕是寢食難安。
他低頭看著安太醫(yī),問道:“楊萬里當真挾持了你的孫兒”
安太醫(yī)道:“罪臣絕不敢妄言!”
“好!”
趙洞庭重重道:“朕這便宣楊萬里來和你對質(zhì),若是你所言屬實,朕饒你不死?!?/p>
當即看向穎兒,“穎兒,去將楊萬里宣來?!?/p>
待穎兒走到門口,又道:“對了,將太后及蘇劉義等肱骨大臣也請來?!?/p>
太后等這些掌握實權(quán)的人不在,趙洞庭還真擔心自己降不住楊萬里。另外,說不定他們這些人中也有楊萬里同黨,當著他們的面審問楊萬里,興許還能發(fā)現(xiàn)些端倪。
005.趁勢奪權(quán)
又過數(shù)十分鐘,太后楊淑妃、主管殿前司公事蘇劉義等人陸續(xù)到齊。
看到趙洞庭寢宮內(nèi)散亂的尸首,眾人的臉色各自有些變幻。
蘇劉義掌管殿前司和侍衛(wèi)親軍,看著地上的侍衛(wèi)尸首,還以為是有人行刺,裝作惶恐對趙洞庭作揖道:“皇上,有賊行刺”
“是啊!”
在滿屋子人的疑惑中,趙洞庭冷冷笑著,“不過行刺朕的,就是這些朕的侍衛(wèi)親軍!”
蘇劉義聽到這話,是真惶恐了,慌忙跪倒在地,“臣督管不力,罪該萬死,請?zhí)?、皇上賜罪?!?/p>
他倒是聰明人,立刻承認自己的錯誤。
樞密副使張世杰在旁不陰不陽道:“連侍衛(wèi)親軍都成為逆賊,太后和皇上的安危置于何處啊”
張世杰也是南宋末年名人,官居高位,只是這人有些愛拍馬屁。
蘇劉義心里怕是恨死他了,但此時也不好辯駁,只是叩頭,“臣萬死!”
跟著,又有幾位將領(lǐng)跪下。
這些將領(lǐng)無疑都是殿前司或是侍衛(wèi)親軍中的統(tǒng)帥。
楊淑妃臉色平靜,只是問道:“昰兒,這到底是怎么回事”
趙洞庭便當著眾臣的面將事情經(jīng)過緩緩說了出來,包括兩個小太監(jiān)想要用燒雞毒死他。
說完,他眼神掃過眾人,道:“不知侍衛(wèi)步兵副公事楊萬里楊大人是哪位”
跪著的將領(lǐng)中有個面色黝黑的粗壯漢子抬起頭來,“末將在此!”
他臉上倒不顯得怎么慌亂。
趙洞庭心中暗暗驚訝這人的鎮(zhèn)定,然后道:“楊萬里,難道你不想向朕解釋些什么嗎”
在場的人都察覺到些許苗頭,紛紛向楊萬里看去。
楊萬里低著腦袋,聲音悶悶的,“末將不懂皇上的意思,還請皇上明示?!?/p>
“呵!”
趙洞庭看向安太醫(yī)和小太監(jiān),“安太醫(yī),還有你,現(xiàn)在楊大人說他不知情,你們兩可有什么要說的”
那小太監(jiān)早已是面如死灰,此時根本說不出話來。
安太醫(yī)則是嘆息道:“楊大人,事已至此,還是坦白吧!你讓我在圣上藥中做手腳的事,我已稟明圣上了?!?/p>
“你污蔑!”
楊萬里勐地抬起頭,眼睛瞪如銅鈴,“我和你無怨無仇,為何害我”
趙洞庭也不著急,走到小太監(jiān)旁邊,拍著他的肩膀,問道:“是不是楊萬里讓你在燒雞中下毒害朕”
小太監(jiān)的心理防線早就崩塌了,只是點頭,“是!”
有兩人作證,眾人自然都看得出來,楊萬里和這事肯定脫不了干系。
蘇劉義瞬間暴跳如雷,勐地起身將楊萬里踹倒在地,“你個不忠不孝之賊,我現(xiàn)在就斬了你!”
他聲音雖厲,但模樣卻不怎么嚇人。
南宋掌管軍隊的高級長官多是文臣,蘇劉義便是其中之一。他頭戴插著兩根長翅的官帽,看起來倒更像是個老夫子。
“慢!”
趙洞庭自然不會讓蘇劉義殺楊萬里。
說不定后頭還有大魚呢,若是楊萬里死了,還怎么釣后面的大魚出來
他制止蘇劉義,厲聲喝問道:“楊萬里,朕問你,你還有何同黨”
這時,忽有位跪在地上的將領(lǐng)說話了。
他身形挺拔,面容俊朗,算得上是難得的俊俏男子。
“楊萬里,有安太醫(yī)和這太監(jiān)作證,你難道還想抵賴你若招供,太后和皇上念在你以往護駕、追隨圣上至此,也算有功,興許還會饒過你的家人。你若再負隅頑抗,那定是株連九族的下場!”
楊萬里的臉色終于變了,陰晴不定。
然后只見他偏頭深深看了一眼剛剛說話的將領(lǐng),緩緩出聲道:“罪將并無同黨?!?/p>
說罷,他如獵豹般躥起,拾起地上一把雁翎刀,竟直接抹了脖子。
在場的人都不料他會自殺,誰也沒來得及阻止。
連趙洞庭也呆了。
直到楊萬里的尸體倒地,甲胄撞擊在地面上發(fā)出脆響,趙洞庭才回過神來,心里暗罵了聲,“操!”
剛剛聽那俊朗將領(lǐng)說話,還沒覺得有什么不對,現(xiàn)在細細回味,卻是覺得有些蹊蹺。
他明面上是在勸說楊萬里招供,但現(xiàn)在看來,真正用意卻是在警告楊萬里似的。
他的意思是楊萬里若敢供出幕后的人,就殺他全家嗎
趙洞庭看這俊朗將領(lǐng)幾眼,心里總覺得古怪。
不過現(xiàn)在楊萬里死都死了,再說什么,顯然也沒有什么用了。突兀問他,也只怕是打草驚蛇。
但想要事情就這么了結(jié),也是妄想。
趙洞庭心里冷笑著,道:“在場諸位有哪些是殿前司、侍衛(wèi)親軍的將領(lǐng)”
有幾人聞言,眼中露出微微喜色。誰都看得出來,小皇帝這是要拿這些禁軍將領(lǐng)開刀了。
趙洞庭看到這幕,心中有些悲哀。南宋朝廷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,他們竟然還有心思互相傾軋。
只是細想,朝廷中有派系之爭也是無法避免的事。
跪在地上的幾個將領(lǐng)紛紛開口。
“臣殿前司副主管公事東河里!”
“末將殿前司都虞候張希在!”
“臣侍衛(wèi)馬軍公事蔣存忠!”
“末將侍衛(wèi)馬軍副公事陸川遙!”
“臣侍衛(wèi)步軍公事楊儀洞!”
看得出來,任正職的主管都是文臣。而武將,多是副手。
自都虞候以下的如諸班、諸直將領(lǐng),則是沒有資格進來覲見趙洞庭。
趙洞庭格外注意那個俊朗將領(lǐng),侍衛(wèi)步軍公事楊儀洞,他恰恰是楊萬里的上司。
現(xiàn)在南宋小朝廷殿前司和侍衛(wèi)親軍都由蘇劉義統(tǒng)率,侍衛(wèi)步軍主官“侍衛(wèi)親軍都指揮使”自然是虛設(shè),楊儀洞作為步軍公事,可謂是侍衛(wèi)親軍中摸著天的人物,在禁軍中地位僅次于蘇劉義、東河里兩人。他的身份,還有剛剛他對死鬼楊萬里說的那番話,讓得趙洞庭心中更為猜疑他就是楊萬里幕后的主使者。
楊萬里不過是個副職,真的能買通皇帝旁邊的近衛(wèi)
除非這個楊儀洞是個吃干飯的還差不多。
但看起來,楊儀洞可不像是個傻子。
趙洞庭心里想著,“雖然沒有證據(jù),但寧殺錯,勿放過,老子皇帝還沒有做過癮,身邊絕不能留威脅自己性命的人。就算不能殺這個楊儀洞,也要把他罷黜出去!”
當即,他說道:“朕的禁衛(wèi)軍中竟然出現(xiàn)如此多的逆賊,爾等是否有之罪”
這種情況下誰敢說不是啊
連蘇劉義都乖乖點頭,一眾人低聲下氣道:“是……”
“這樣吧!”
趙洞庭趁此機會施刀,“禁衛(wèi)軍體系龐大,蘇大人統(tǒng)管殿前司和侍衛(wèi)親軍,終日操勞,難免力有不逮……”
話說到這,篇幅有限,關(guān)注徽信公,眾,號[狼行文學]回復(fù)數(shù)字133,繼續(xù)閱讀高潮不斷!就有幾個大臣眸光發(fā)亮起來。
小皇帝這明擺著是要削蘇劉義的權(quán),蘇劉義的權(quán)削了,豈不是有人就有便宜占了
沒曾想趙洞庭接著卻是說道:“從即日起,侍衛(wèi)親軍便由朕親自統(tǒng)率,諸位覺得如何”
眾人都為之傻眼。
十一歲的小家伙就要統(tǒng)兵這不是鬧著玩么
當下都向太后看去。
楊淑妃輕輕拍著趙洞庭的腦袋,道:“昰兒,你還小,哪懂得什么統(tǒng)兵啊”
有幾個想要接掌侍衛(wèi)親軍的大臣忙跟著開口,“請圣上三思?!?/p>
趙洞庭心里早就想好說詞,眼神嚴厲地在剛剛開口的幾位大臣臉上掠過,然后對楊淑妃道:“母后,我們大宋淪落至此,皇兒當以光復(fù)河山為己任。雖年歲尚小,但皇兒覺得自己應(yīng)當從現(xiàn)在就開始錘煉己身,不然日后如何統(tǒng)兵如何驅(qū)逐元賊光復(fù)先祖河山”
他這番話可謂是說得慷慨激昂,擲地有聲。
在場的人都傻眼了。這還是以前只知道吃喝玩樂逗蟋蟀的小皇帝么
一場風寒怎么像是讓他開竅了似的篇幅有限,關(guān)注徽信公,眾,號[狼行文學]回復(fù)數(shù)字133,繼續(xù)閱讀高潮不斷!再回想起趙洞庭剛剛收拾楊萬里,以及現(xiàn)在要掌侍衛(wèi)親軍的種種舉措,可謂是滴水不漏。有些人看向趙洞庭的眼神已經(jīng)有些不對勁了,這可真不像是個十一歲的小孩子能夠有的城府。
楊淑妃微張紅唇,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。
那幾個有心接管侍衛(wèi)親軍的大臣剛剛被趙洞庭眼神警告,此時也不敢再多言。
屋內(nèi)驀然沉寂下來。